三、四十年前的六、七十年代,家乡的露天电影,不仅给了我莫大的精神享受,让我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和少年,而且露天电影对我的整个人生都起了巨大的帮助作用。
家乡的露天电影,就是在操场放映的。这些操场,一般是人户集中的生产队的操场,或是学校、农村大队部等大广场上。露天电影流行于上个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一般是人民公社的放映队每晚到每个大队轮流放映一个电影片子,现在几乎绝迹了。
生育我的家乡是在苏北盐阜平原的一个农村,除了过年过节,平时的文化娱乐活动很少。那时家乡起初还没通电,没电灯,没电扇,更谈不上电视那玩意。唯一的文化生活就是一月一次的露天电影了。一听说公社放映队要到大队放电影的头几天,我高兴得就像要过年似的,上课时想着电影,睡觉时想着电影。整天盼呀盼呀,终于盼来了放映的那一天,一放学我就像野鸭似的扑回家,甩下书包,扛起一条板凳就往放映操场上飞跑。来到操场上,因为天未黑,只见放映的人在忙碌,我就把板凳排放在操场的前面,守候在放映员的身旁,看着他们支银幕、架放映机、倒电影片子,发动机器。只要听见发动机的声音,大喇叭的歌声一响,周围的人们就陆续赶来进场,抢最好的位置。
看完电影,我的情绪都沉浸在故事情节给我带来的兴奋中,或是悲痛中。回家的路上,自然是黑灯黑火的看不见,有时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,有时为抄近路就在田野里往家跑,往往拌了跟头,或是掉下了沟坎,但尽管如此,没半点怨言。回到家睡在床上,总有一段时间睡不着,脑子里依旧在回忆电影里的情景。第二天来到学校,一帮同学自然又要聚在一起争论电影中的情节,说那个解放军怎么英勇机智,说那个特务如何阴险狡猾,有时为一个动作、一句台词、一个情节的差别,我们总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,甚至要动手打架。因为在我们心目中,我们不允许任何人篡改其中的情节,破坏心目中的形象。
那时候的电影起初大都是《南征北战》、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等战争故事片,后来是《红灯记》、《沙家滨》等京剧样板戏,再后来就是《春苗》、《青松岭》等文革期间的片子。在我童年时,每每看见解放军或八路军同敌人打仗,我的心都绷得紧紧的。只要是解放军打了胜仗,我就浑身来劲,拍着手大笑,甚至还大声喊:“狠狠地打!狠狠地打!”若是敌人占了上风,我就大声骂那些敌人。这样,直到把旁边的大人吵烦了,被他们推一下,或是在我头上敲一下,我才会闭上嘴。人在小时候的模仿能力也很强,看了战斗片后我们也学电影里那样子,腰里挎一个木捧当成指挥枪,然后一大步跃上土坎大喊一声:“冲啊”直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。
那时候,由于公社放映队每晚到所属大队轮流放映,为了过足电影瘾,我常常约几个小伙伴跟着电影队屁股后面,一连几晚步行一二十里路到邻大队观看同样的一部片子,常常深更半夜到家,还时常被爸妈痛骂一顿仍然不改痴心。记得有次放《英雄儿女》电影,我被电影中的王成那英勇顽强的精神,王芳那首“英雄赞歌”优美动听的歌声和她那漂亮脸蛋所深深打动,一连跑了四个晚上跑了四个大队看这部电影,一次因看电影人太多,我同其他人站在银幕反面看完这场电影。还有一个晚上,跑了二十里地去复看这电影,没想到即将放映时突然下起大雨来,结果电影没看成,一个个被雨淋得像“落汤鸡”。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情景总感到好笑。
如今,随着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变迁,时代在快速发展,每个家庭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,家庭影院、大屏幕彩电与电脑己走进了许多家庭,想看什么电影、电视在家中就能看到,再也用不着跑多少路去看露天电影了。有时候坐在电脑前只要轻点鼠标,就可搜索到自己爱看的中外影片,看电影、电视太轻松、太容易、太过瘾了。(马洪涛)